出处

全唐诗

作品体裁

五言古诗

作品类型

边塞征战

作品类型

忧国忧民

主题

离别

主题

感伤

主题

怜悯

主题

民生

主题

悲愤

人物

战士

作品赏析

“客行新安道,喧呼闻点兵。”这两句是全篇的总起。以下一切描写,都是从诗人“喧呼闻点兵”五字中生出。

“借问新安吏:‘县小更无丁?’”这是杜甫的问话。唐高祖武德七年(624年)定制:男女十六岁为中男,二十一岁为丁。至唐玄宗天宝三年(744年),又改以十八岁为中男,二十二岁为丁。按照正常的征兵制度,中男不该服役。杜甫的问话是很尖锐的,眼前明明有许多人被当作壮丁抓走,却撇在一边,跳过一层问:“新安县小,再也没有丁男了吧?”大概他以为这样一问,就可以把新安吏问住了。“府帖昨夜下,次选中男行。”官吏很狡黠,也跳过一层回答说,州府昨夜下的军帖,要挨次往下抽中男出征。官吏敏感得很,他知道杜甫用中男不服兵役的王法难他,所以立即拿出府帖来压人。讲王法已经不能发生作用了,于是杜甫进一步就实际问题和情理发问:“中男又矮又小,怎么能守卫东都洛阳呢?”这在杜甫是又逼紧了一步,但接下去却没有答话。也许官吏被问得张口结舌,但更大的可能是官吏不愿跟杜甫啰嗦下去了。这就把官吏对杜甫的厌烦,杜甫对人民的同情,以及诗人那种迂执的性格都表现出来了。

“肥男有母送,瘦男独伶俜。白水暮东流,青山犹哭声。”跟官吏已经无话可说了,于是杜甫把目光转向被押送的人群。他怀着沉痛的心情,把这些中男仔细地打量再打量。他发现那些似乎长得壮实一点的男孩子是因为有母亲照料,而且有母亲在送行。中男年幼,当然不可能有妻子。之所以父亲不来,是因为前面说过“县小更无丁”,有父亲在就不用抓孩子了。所以“有母”的言外之意,正是表现了另一番惨景。“瘦男”的“瘦”已叫人目不忍睹,加上“独伶俜”三字,更显得他们无亲无靠。怀着无限的痛苦,但却茫然而无法倾诉,这就是“独伶俜”三字展现给读者的情形。杜甫对着这一群哀号的人流泪站了很久,只觉天已黄昏了,白水在暮色中无语东流,青山好像带着哭声。这里用一个“犹”字便见恍惚。人走以后,哭声仍然在耳,仿佛连青山白水也呜咽不止。似幻觉又似真实,使读者惊心动魄。以上四句是诗人的主观感受。它在前面与官吏的对话和后面对征人的劝慰语之间,在行文与感情的发展上起着过渡作用。

“莫自使眼枯,收汝泪纵横。眼枯即见骨,天地终无情!”这是杜甫劝慰征人的开头几句话。本来中男已经走了,他的话不能讲给他们听。这里,既像是把先前曾跟中男讲的话补叙在这里,又像是中男走过以后,杜甫觉得太惨了,一个人对着中男走的方向自言自语。那种发痴发呆的神情,更显出他茫然的心理。抒发悲愤一般总是要把感情往外放,可是此处却似乎在进行收束。“使眼枯”“泪纵横”本来可以再作淋漓尽致的刻画,但杜甫却加上了“莫”和“收”。“不要哭得使眼睛发枯,收起奔涌的热泪吧。”然后再用“天地终无情”来加以堵塞。“莫”“收”在前,“终无情”在后一笔煞住,好像要人把眼泪全部吞进肚里。这就收到了“抽刀断水水更流”的艺术效果。这种悲愤也就显得更深、更难控制,“天地”也就显得更加“无情”。

结尾几句,当此国家存亡迫在眉睫之时,诗人从维护祖国的统一角度考虑,在控诉“天地终无情”之后,又说了一些宽慰的话。相州之败,本来罪在朝廷和唐肃宗,杜甫却说敌情难以预料,用这样含混的话掩盖失败的根源,目的是要给朝廷留点面子。本来是败兵,却说是“归军”,也是为了不致过分叫人丧气。“况乃王师顺,抚养甚分明。”唐军讨伐安史叛军,可以说名正言顺,但实际上又谈不上爱护士卒、抚养分明。另外,所谓战壕挖得浅,牧马劳役很轻,郭子仪对待士卒亲如父兄等等,也都是些安慰之词。杜甫讲的这些话,都是对强征入伍的中年男子进行安慰。诗在揭露的同时,又对朝廷有所回护,杜甫这样说,用心良苦。实际上,人民蒙受的惨痛,国家面临的灾难,都深深地刺激着他沉重而痛苦的心灵。[3]

杜甫在诗中所表现的矛盾,除了有他自己思想上的根源外,同时又是社会现实本身矛盾的反映。一方面,当时安史叛军烧杀掳掠,对中原地区生产力和人民生活的破坏是空前的。另一方面,唐朝统治者在平时剥削、压迫人民,在国难当头的时候,却又昏庸无能,把战争造成的灾难全部推向人民,要捐要人,根本不顾人民死活。这两种矛盾,在当时社会现实中尖锐地存在着,然而前者毕竟居于主要地位。可以说,在平叛这一点上,人民和唐王朝多少有一致的地方。因此,杜甫的“三吏”“三别”既揭露统治集团不顾人民死活,又旗帜鲜明地肯定平叛战争,甚至对应征者加以劝慰和鼓励,读者也就不难理解了。因为当时的人民虽然怨恨唐王朝,但终究咬紧牙关,含着眼泪,走上前线支持了平叛战争。“白水暮东流,青山犹哭声”表达了作者对应征的“中男”的无限同情之心。[1]

创作背景

这首诗的时代背景是乾元元年(公元七五八年)冬,安庆绪退保相州,肃宗命郭子仪、李光弼等九个节度使,率步骑二十万人围攻相州。自冬至春,未能破城。幸而郭子仪率领他的朔方军拆断河阳桥,才阻止了安史军队南下。杜甫从洛阳回华州,路过新安,看到征兵的情况,写了这首诗。[4][1]

作品评价

唐·白居易《与元九书》:李(白)之作,才矣奇矣,人不逮矣,索其《风》《雅》比兴,十无一焉。杜诗最多,可传者千余篇……然撮其《新安吏》、《石壕吏》、《潼关吏》、《塞芦子》、《留花门》之章,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”之句,亦不过三四十首。

宋·张戒《岁寒堂诗话》:韩退之之文,得欧公而后发明;陆宣公之议论,陶渊明、柳子厚之诗,得东坡而应发明;子美之诗,得山谷而后发明。后世夏柯杨子云,必爱之矣,诫然诚然。往在桐庐见吕舍人居仁,余曰:“鲁直得子美之髓乎?“居仁曰:“然”、……余曰:“……《壮游》《北征》,鲁直能之乎?如‘莫自使眼枯,收汝眼纵横。眼枯即见骨,天地终无情’。此等句鲁直能到乎?”

明·高棅《唐诗品汇》:范云:天地无情,而“仆射如父兄”,当时人心可知,朝廷之大体可悲矣。

明·钟惺、谭元春《唐诗归》:钟云:“绝短小”、“肥男”、“瘦男”等字,愁苦人读之失笑(“中男”四句下)。钟云:“莫自”二字怨甚(“莫自”句下)。谭云:使读者噤声(“收汝”四句下)。钟云:“甚分明”三字,驭众之言(“托养”句下)。谭云:用意深厚,有美有规(末二句下)。钟云:读此语,仆射不得不做好人(同上)。

明·王嗣奭《杜臆》:此诗炉锤之妙,五首之最。……“短小”是不成丁者,盖长大者早已点行而阵亡矣。又就“短小”中,分出肥、瘦、有母、无母、有送、无送。此必是真景,而描写到此,何等细心!……止一“哭”字,犹属“青山”,而包括许多哭声,何等笔力,何等蕴籍!……“泣血”与哭异,乃有涕无声者。临别则哭,既行则悲、用字斟酌如此。

明·许学夷《诗源辨体》:《石壕》、《新安》、《新婚》、《垂老》、《无家》等,叙情若诉,皆苦心精思,尽作者所能,非卒然信笔所能办也。

明·周珽《唐诗选脉会通评林》:陆时雍曰:善作苦语。

清·黄生《杜诗说》:诸篇自制诗题,有千古自命意。六朝人拟乐府,无实事而撰浮词,皆妄语不情。

清·仇兆鳌《杜诗详注》:张铤曰:凡公此等诗,不专是刺。盖兵者凶器,圣人不得已而用之。故可已而不已者,则刺之;不得已而用者,则慰之哀之。若《兵车行》、前后《出塞》之类,皆刺也,此可已而不已者也;若大《新安吏》之类,则慰也;《石壕吏》之类,则哀也,此不得已而用之者也。

清·施闰章《蠖斋诗话》:杜不拟古乐府,用新题纪时事,自是创识。就中《潼关吏》、《新安》、《石壕》、《新婚》、《垂老》、《无家》等篇,妙在痛快,亦伤太尽。

清·沈德潜《唐诗别裁》:诸咏身所见闻事,运以古乐府神理,惊心动魄,疑鬼疑神,千古而下,何人更能措手?

清·浦起龙《读杜心解》:《新安吏》,借提邺城年溃也。统言点兵之事,是首章体。如《石壕》、《新婚》、《垂老》、《无家》等篇,则各举一事为言矣。

清·杨伦《杜诗镜铨》:军败事,叙得浑(“岂意”二句下)。

清·宋宗元《网师园唐诗笺》:“眼枯”二句,沉痛斯极。末二句,婉而多风。

清·曾国藩《十八家诗钞》:张云:昔人谓《古诗十九首》惊心动魄,惟子美深得此秘,《三吏》、《三别》尤其至者。

清·王闿运《王闿运手批唐诗选》:分“肥”、“瘦”好赘以暇(“肥男”二句下)。[5]

作者简介

杜甫(712年2月12日~770年),男,字子美,自号少陵野老,唐代著名现实主义诗人,与李白合称“李杜”。出生于河南巩县,原籍湖北襄阳。为了与另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“小李杜”区别,杜甫与李白又合称“大李杜”,杜甫也常被称为“老杜”。

杜甫少年时代曾先后游历吴越和齐赵,其间曾赴洛阳应举不第。三十五岁以后,先在长安应试,落第;后来向皇帝献赋,向贵人投赠。官场不得志,亲眼目睹了唐朝上层社会的奢靡与社会危机。天宝十四载(755年),安史之乱爆发,潼关失守,杜甫先后辗转多地。乾元二年(759年)杜甫弃官入川,虽然躲避了战乱,生活相对安定,但仍然心系苍生,胸怀国事。杜甫创作了《登高》《春望》《北征》以及“三吏”、“三别”等名作。虽然杜甫是个现实主义诗人,但他也有狂放不羁的一面,从其名作《饮中八仙歌》不难看出杜甫的豪气干云。

杜甫的思想核心是仁政思想,他有“致君尧舜上,再使风俗淳”的宏伟抱负。杜甫虽然在世时名声并不显赫,但后来声名远播,对中国文学和日本文学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杜甫共有约1500首诗歌被保留了下来,大多集于《杜工部集》。

大历五年(770年)冬,病逝,享年五十九岁。杜甫在中国古典诗歌中的影响非常深远,被后人称为“诗圣”,他的诗被称为“诗史”。后世称其杜拾遗、杜工部,也称他杜少陵、杜草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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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资料

[1] 新安吏 · 古诗文网[引用日期2021-12-28][2] (唐)杜甫著 . 杜甫集 . 南京 :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,2020-01 . 129 .[3] 唐慧菊、张德胜主编 . 大学语文 . 武汉 : 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,2019-09 . 32 .[4] 陈子善、徐如麒编选 . 施蛰存七十年文选 . 上海 : 上海文艺出版社 ,1996-04 . 665 .[5] 陈伯海 . 唐诗汇评(上) . 杭州 : 浙江教育出版社 ,1995 . 970-971 .展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