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从军行（唐代诗人李颀创作的一首诗）

作品赏析

“从军行”是乐府古题。此诗借汉皇开边，讽玄宗用兵。实写当代之事，由于怕触犯忌讳，所以题目加上一个“古”字。它对当代帝王的好大喜功，穷兵黩武，视人民生命如草芥的行径，加以讽刺，悲多于壮。全诗记叙从军之苦，充满非战思想。万千尸骨埋于荒野，仅换得葡萄归种中原，显然得不偿失。

诗开首先写紧张的从军生活。一、二句写“白日”“黄昏”的情况，白天爬上山去观望四方有无举烽火的边警；黄昏时候又到交河边上让马饮水（交河在今新疆吐鲁番西面，这里借指边疆上的河流）。

三、四句的“刁斗”，是古代军中铜制炊具，容量一斗。三、四句接着描绘夜晚的情况：风沙弥漫，一片漆黑，只听得见军营中巡夜的打更声和那如泣如诉的幽怨的琵琶声。景象非常肃穆而凄凉。“行人”，是指出征将士，这样就与下一句的公主出塞之声，引起共鸣了。白天用以煮饭，晚上敲击代替更柝。“公主琵琶”是指汉朝细君公主远嫁乌孙国时所弹的琵琶曲调，当然，这不会是欢乐之声，而只是哀怨之调。

五、六句诗人又着意渲染边陲的环境。军营所在，四顾荒野，无城郭可依，“万里”极言其辽阔；雨雪纷纷，以至与大漠相连，其凄冷酷寒的情状亦可想见。以上六句，写尽了从军生活的艰苦。

接下来，七、八句似乎应该正面点出“行人”的哀怨之感了。可是诗人却别具机杼，背面傅粉，写出了“胡雁哀鸣夜夜飞，胡儿眼泪双双落。”两句。胡雁胡儿都是土生土长的，尚且哀啼落泪，更不必说远戍到此的“行人”了。两个“胡”字，有意重复，“夜夜”“双双”又有意用叠字，有着烘云托月的艺术力量。

面对这样恶劣的环境，没有人不想班师复员。第九句“闻道玉门犹被遮”，笔一折，似当头一棒，打断了“行人”思归之念。这里暗刺当朝皇帝一意孤行，穷兵黩武。随后，诗人又压一句，罢兵不能，第十句“应将性命逐轻车”，只有跟着本部的将领“轻车将军”去与敌军拼命，这一句其份量压倒了上面八句。下面一句，再接再厉。拼命死战的结果无外乎第十一句“战骨埋荒外”。诗人用“年年”两字，指出了这种情况的经常性。全诗一步紧一步，由军中平时生活，到战时紧急情况，最后说到死，为的是什么？这十一句的压力，逼出了最后一句的答案：“空见蒲桃入汉家。”“蒲桃”就是葡萄。汉武帝时为了求天马（即阿拉伯马），开通西域，便乱启战端。当时随天马入中国的还有蒲桃和苜蓿的种子，汉武帝把它们种在离宫别馆之旁，弥望皆是。这里“空见蒲桃入汉家”一句，用此典故，讥讽好大喜功的帝王，牺牲了无数人的性命，换到的只有区区的蒲桃而已。言外之意，可见帝王是怎样的草菅人命了。

此诗全篇一句紧一句，句句蓄意，步步逼紧，直到最后一句，才画龙点睛，着落主题，显出此诗巨大的讽谕力。诗巧妙地运用音节来表情达意。第一句开头两字“白日”都是入声，具有开场鼓板的意味。三、四两句中的“刁斗”和“琵琶”，运用双声，以增强音节美。中段转入声韵，“双双落”是江阳韵与入声的配合，犹如云锣与鼓板合奏，一广一窄，一放一收，音节最美。中段入声韵后，末段却又选用了张口最大的六麻韵。以五音而论，首段是羽音，中段是角音，末段是商音，音节错落，各极其致。全诗先后用“纷纷”“夜夜”“双双”“年年”等叠字，不但强调了语意，而且叠字叠韵，在音节上生色不少。^[2]

创作背景

此诗作于天宝（唐玄宗年号，742——756）初年。诗人所歌咏的虽为历史，但是诗的内容却表达了他对唐玄宗“益事边功”的穷兵黩武开边之策的看法。^[6][1]

作品评价

《唐诗选脉会通评论》：李颀此作，实多讽意。吴山民曰：骨气老劲。中四句乐府高语。结联具几许感叹意。周明翊曰：体格稍逊《古意》篇，气亦自老。

《唐风定》：音调铿锵，风情澹冶，皆真骨独存，以质胜文，所以高步盛唐，为千秋绝艺。

《唐诗绪笺》：周末“渐石”之章，不胜哀怨，读此令人心酸，有不忍闻者。

《唐贤三昧集笺注》：气格雄浑，盛唐本色。一句感慨之意。

《唐诗别裁》：以人命换塞外之物，失策甚矣。为开边者垂戒，故作此诗。

《网师园唐诗笺》：讽刺蕴藉（末句下）。^[5]

作者简介

李颀（690年～751年），汉族，郡望赵郡（今河北省赵县），河南颍阳（今河南省登封市）一带人  ，唐代诗人。开元二十三年中进士，曾任新乡县尉，后辞官归隐于颍阳之东川别业  。

参考资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