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品赏析

李白和杜甫的诗歌成就,在盛行王、孟和元、白诗风的中唐时期,往往不被重视,甚至还受到一些人的贬损。韩愈在这首诗中,热情地赞美李白和杜甫的诗文,表现出高度的倾慕之情。在对李、杜诗歌的评价问题上,韩愈要比同时的人高明许多。此诗可分为三段。

第一段前六句作者对李、杜诗文作出了极高的评价,并讥斥“群儿”诋毁前辈是多么无知可笑。“李杜文章在,光焰万丈长”二句,已成为对这两位伟大诗人的千古定评了。

第二段。力写对李、杜的钦仰,赞美他们诗歌的高度成就。其中“伊我”十句,作者感叹生于李、杜之后,只好在梦中瞻仰他们的风采。特别是读到李、杜天才横溢的诗篇时,便不禁追想起他们兴酣落笔的情景。“惟此”六句,感慨李、杜生前不遇。天帝要使诗人永不停止歌唱,便故意给予他们升沉不定的命运“平生”六句,作者叹惜李、杜的诗文多已散佚。

第三段。“我愿”八句,写自己努力去追随李、杜。诗人希望能生出两翅,在天地中追寻李、杜诗歌的精神。他最后四句点题。诗人恳切地劝导老朋友张籍不要忙于经营章句,要大力向李、杜学习。

诗人笔势波澜壮阔,恣肆纵横,全诗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,奔流直下,而其中又曲折盘旋,激溅飞泻,变态万状。如第二段中,极写李、杜创作“施手时”的情景,气势宏伟,境界阔大。突然,笔锋急转:“惟此两夫子,家居率荒凉。”豪情壮气一变而为感喟苍凉,所谓“勒奔马于嘘吸之间”,非有极大神力者不能臻此。下边第三段“我愿”数句,又再作转折,由李、杜二人写及自己,驰骋于碧海苍天之中,诗歌的内涵显得更为深厚。诗人并没有让江河横溢,一往不收,他力束狂澜,迫使汹涌的流水循着河道前泻。此诗在命题立意、结构布局、遣词造句上,处处显示出作者独具的匠心。如诗中三个段落,环环相扣。全诗寓纵横变化于规矩方圆之中,非有极深功力者不能臻此。[4]

创作背景

此诗作于唐宪宗元和十年(815年)或十一年(816年)。当时,李白、杜甫还不曾受到人们普遍的尊重。在韩愈以前,李白名声高于杜甫;到韩愈那时,又有尊称杜抑李。韩愈因作此力力宏扬李杜。[3][1]

作品评价

《临汉隐居诗话》:元稹作李、杜优劣论(按指《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》),先杜而后李。韩退之不以为然,诗曰:“李杜文章在……可笑不自量。”为微之发也。元稹自谓知老杜矣,其论曰:“上该曹刘,下薄沈宋。”至韩愈则曰;“引手拔鲸牙,举瓢酌天浆。”夫高至于“酌天浆”,幽至于“拔鲸牙”,其思赜深远宜如何,而讵止于曹刘、沈宋之间耶?

《苕溪渔隐丛话前集》:《雪浪斋日记》:退之参李、杜,透机关,于《调张籍》诗见之。自“我愿生两翅,捕逐出八荒”以下,至“乞君飞霞佩,与我高颉颃”,此领会语也。从退之言诗者多,而独许籍者,以有见处可以传衣钵耳。

《竹坡诗话》:元微之作李杜优劣论,谓太白不能窥杜甫之籓蓠,况堂奥乎?唐人未尝有此论,而稹始为之。至退之云:“李杜文章在……那用故谤伤”,则不复为优劣矣。洪庆善作《韩文辨证》,著魏道辅之言,谓退之此诗为微之作也。微之虽不当自作优劣,然指稹为愚儿,岂退之之意乎?

《岁寒堂诗话》:元微之尝谓自诗人以来,未有如子美者,而复以太白为不及。故退之云:“不知群儿愚,那用故谤伤!”退之于李杜,但极口推尊,而未尝优劣,此乃公论也。

《环溪诗话》:韩诗无非《雅》也,然则有时乎近《风》……《调张籍》而歌李杜则《颂》之类也。

《象山先生全集·语录》:有客论诗,先生诵昌黎《调张籍》一篇……且曰:“读书不到此,不必言诗。”

《黄氏日钞》:《调张籍》:形容李、杜文章,尤极奇妙。

《唐诗快》:亦足为李、杜吐气矣。

《批韩诗》:朱彝尊曰:运思好,若造语则全是有意为高秀(“乾坤”句下)。出语奇特(“精神”二句下)。议论诗,是又别一调,以苍老胜。他人无此胆。何焯曰:此公与得处,所谓“不名一体,怪怪奇奇”(“举瓢”句下)。

《韩柳诗选》:公之并推李、杜,非因世人所称,实自有兼得处。他人学诗才薄,因不能并历两公之藩,无怪乎偏好耳。

《唐诗别裁》:言生乎愿学者惟在李、杜,故梦寐见之,更冀生羽翼以追逐之。见籍有志于古,亦当以此为正宗,无用岐趋也。元微之尊杜而抑李,昌黎则李、杜并尊,各有见地。至谓“群儿愚”指微之,魏道辅之言,未可援引。

《唐宋诗醇》:此示籍以诗派正宗,言己所手追心慕,惟有李、杜,虽不可几及,亦必升天入地以求之。籍有志于此,当相与为后先也。其景仰之诚,直欲上通孔梦,其运量之大,不减远绩禹功;所以推崇李、杜者至矣。

《韩昌黎诗集编年笺注》:此诗极称李、杜,盖公素所推服者,而其言则有为而发。《旧唐书·白居易传》:元和十年,居易贬江州司马。时元微之在通州,尝与元书,因论作文之大旨……是李、杜交讥也。元于元和八年作《杜工部墓志铭》……其尊杜而贬李,亦已甚矣。时其论新出,愈盖闻而深怪之,故为此诗,因元、白之谤伤,而欲与籍参逐翱翱。要之,籍岂能颉颃于公耶?此所以为“调”也。

《网师园唐诗笺》:奇警(“想当”四句下)。思入渺茫,笔吐光怪(“我愿”句下)。

《瓯北诗话》:诗家好作奇句警语,必千锤百炼而后能成。如李长吉“石破天惊逗秋雨”,虽险而无意义,只觉无理取闹。至少陵之“白摧朽骨龙虎死,黑入太阴雷雨垂”,昌黎之“巨刃磨天扬”,“乾坤摆礌硠”等句,实足惊心动魄,然全力搏兔之状,人皆见之。

《老生常谈》:昌黎五古,语语生造,字字奇杰,最能医庸熟之病。如《荐士》、《调张籍》等篇,皆宜熟读以壮其胆识,寄其豪气。……《调张籍》开口便是“李杜文章在”,缘心中意中倾倒已久,不觉冲口而出。通首极光怪奇离之能,气横笔锐,无坚不破;末于张籍只用一笔带过,更不须多赘。

《养一斋诗话》:“垠崖划崩豁,乾坤摆雷硠”,“刺手拔鲸牙,举瓢斟天浆”,“文章自娱戏,金石日击撞。龙文百斛鼎,笔力可独扛”,自是昌黎诗法得手处。然昌黎不又云“狂词肆滂葩,低昂见舒惨。奸穷怪变得,往往造平淡”乎?公诗有“滂葩”而无“平淡”,终非诗教之本指也。

《岘佣说诗》:《调张籍》诗:“想当施手时……乾坤摆雷硠。”奇杰之语,戛戛独造。

《增评韩苏诗钞》:三溪曰:起笔十字业已脍炙人口,以为千古名言,虽以韩公之文之圣,推奖不容于口,李杜文章可谓空前绝后矣。

《韩诗臆说》:此诗李、杜并重,然其意旨,却著李一边多,细玩当自知之。见得确,故信得真,语语着实,非第好为炎炎也。“调”意于末四句见之。当时论诗意见,或有不合处,故公借此点化他。

《唐宋诗举要》:高步瀛曰:此写运穷,语极沉痛(“使看”句下)。结出“调”意(末句下)。吴曰:雄奇岸伟,亦有光焰万丈之观。[3]

作者简介

韩愈(768年-824年12月25日),字退之,河南河阳(今河南省孟州市)人。自称“郡望昌黎”,世称“韩昌黎”、“昌黎先生”“韩文公”。唐代杰出的文学家、思想家、哲学家、政治家。

贞元八年(792年),韩愈登进士第,两任节度推官,累官监察御史,因论事被贬阳山。历都官员外郎、史馆修撰、中书舍人等职。元和十二年(817年),出任宰相裴度的行军司马,参与讨平“淮西之乱”。其后又因谏迎佛骨一事被贬至潮州。晚年官至吏部侍郎,人称“韩吏部”。长庆四年(824年),韩愈病逝,年五十七,追赠礼部尚书,谥号“文”,故称“韩文公”。元丰元年(1078年),追封昌黎伯,并从祀孔庙。

韩愈是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,一生著述颇丰,文学造诣极高,被后人尊为“唐宋八大家”之首,与柳宗元并称“韩柳”,有“文章巨公”和“百代文宗”之名。后人将其与柳宗元、欧阳修和苏轼合称“千古文章四大家”。在旧《广东通志》中被称为“广东古八贤”之一。他提出的“文道合一”、“气盛言宜”、“务去陈言”、“文从字顺”等散文的写作理论,对后人写作极有指导意义。著有《韩昌黎集》四十卷,《外集》十卷,《师说》、《进学解》、《顺宗实录》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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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资料

[1] 调张籍 · 古诗文网[引用日期2021-12-28][2]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 . 《调张籍》 . 上海 : 上海辞书出版社 ,2014-08 . 204 .[3] 于海娣 等 . 《调张籍》 . 北京 : 中国华侨出版社 ,2010 . 314-315 .[4] 陈永正 等 . 《调张籍》 . 上海 : 上海辞书出版社 ,1983 . 795-797 .[5] 于海娣 等 . 唐诗鉴赏大全集 . 北京 : 中国华侨出版社 ,2010 . 314-315 .展开